胖东来也带不动？步步高被申请破产

出品/壹览商业 蒙嘉怡摘星后，步步高还能“步步高”吗？10月16日，对于步步高商业连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步步高）而言，是一次新开始，他们正式摘星，股票简称由原先的“*ST步高”变为“ST步步高”，这也标志着步步高成功撤销了退市风险警示。然而就在10月11日，湖南省湘潭市中级人民法院新披露一则案件，步步高投资集团被韶山市东兴建设有限公司申请破产审查，理由是步步高投资集团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换句话说，就是公司没钱了。企查查显示，步步高投资集团现存4条被执行人信息，总被执行金额超过3亿元，同时，该公司还欠着3000多万的税款。步步高投资集团是上市公司步步高的前母公司，在步步高发布的半年报中，其持有23.71%的股份，是步步高的最大股东，所以，市场也很关注这件事。对此，步步高在10月12日发布提示性公告，称公司尚未收到湘潭中院受理申请人申请步步高投资集团重整事项的裁定书，申请人的申请能否被法院受理，步步高投资集团能否进入重整程序尚存在重大不确定性。同时，这份公告显示，步步高投资集团最新持有*ST步高7.41%股份，与公司保持独立，步步高投资集团被申请重整，不影响步步高经营及财务指标。值得一提的是，破产重整不同于破产清算，前者是指针对可能或已经具备破产原因但又有维持价值和再生希望的企业，在法院的主持和利害关系人的参与下，进行业务上的重组和债务调整，以帮助债务人摆脱财务困境、恢复营业能力的法律制度。而破产清算则是指债务人因不能偿债或者资不抵债时，由债权人或债务人诉请法院宣告破产并依破产程序偿还债务的一种法律制度。曾经的“民营超市第一股”走到现在这步，难免有些让人唏嘘。虽然步步高投资集团与步步高超市相互独立，且步步高重整计划已经执行完毕，资产负债结构得到改善，但这只是第一步，步步高未来的经营能否像胖东来那样走出一条自己的道路，才是更值得关注的问题。跌落的步步高步步高曾经也是辉煌过的。1995年，步步高正式成立，2001年，步步高股份完成员工股份分享制改革，开始战略调整，进军百货业。2008年6月，步步高正式登陆A股，在业内轰动一时，这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连锁超市上市公司。上市后，步步高继续扩店，经营规模水涨船高。2019年公司营收达到197.25亿元，相较于2008年的52.01亿元，规模翻了3.79倍。就在步步高飞速发展的同时，传统商超行业出现了一些挑战。2016年，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在“云栖大会”上，首次提出了新零售这一概念，即将线上线下的优势结合起来，创造更高效率的零售。新零售主要利好的是互联网电商平台，对传统零售更多是挑战。在新零售概念普及、风口升起后，京东、美团、阿里等互联网企业开始发力线下，新对手的入局不仅改变着竞争局面，也影响着消费者的使用习惯，进一步对传统零售行业带来冲击。相关数据显示，大型连锁商超门店数量从2012年的11947家，下降到了2020年的5340家，降幅超过55%。步步高的坪效也呈现出持续下滑的趋势，从2008年的0.687万元降至2021年的0.292万元。（2008年，步步高营收52.01亿，连锁店面积达到 75.76万平方米；2021年，步步高营收132.56亿，经营面积达到458.28万平方米）眼看对手越来越多，步步高急了，直接加杠杆进军房地产。2021年，步步高的投资性房地产高达108.13亿元，占净资产比例为149%，远高于其他同行，永辉超市、中百集团当年投资性房地产占净资产比例分别为3.02%、1.41%。商超主业营收下降，投资房地产策略失败……一系列的问题在疫情下被大幅放大，步步高举步维艰。2020年开始，步步高的营收逐年下滑，2021年开始陷入亏损境地，2022年，公司亏损额度已攀升至25.44亿元。与此同时，其门店业务不断缩减，现金流状况日益紧张，市场上一度风传公司面临倒闭的风险。2023年初，步步高股份等来湘潭国资的援手。权益变动完成后，湘潭产投投资将成为步步高股份的控股股东，湘潭市国资委成为步步高股份实际控制人。当时，步步高称，引入具备国有资产及产业背景的控股股东，将充分发挥上市公司与国有企业之间的资源互补和协同效应，以国有企业的产业资源背景为上市公司赋能。然而亏损还在持续。2023年，步步高全年总营业收入为30.87亿元，同比下降幅度为64.46%，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亏损为18.89亿元，已连续3年亏损。2023年10月26日，步步高被法院判定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裁定进行破产重整，步步高股票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还戴上了“ST”的帽子。自救的步步高2024年，步步高的重整计划获得湘潭中院裁定批准，正式进入了重整计划执行阶段。重整过程涉及多个方面，包括财务重组、经营策略调整等。在财务重组方面，今年4月，步步高引入了白兔集团、中国对外经济贸易信托有限公司、湘潭电化产投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物美科技集团有限公司+北京博雅春芽投资有限公司这些产业投资人，以及深圳招商平安资产管理有限责任公司等十三家财务投资人。这些投资人以现金认购步步高通过资本公积转增的股份，预计总投资金额高达25亿元，这些资金主要用于偿还各类债权，以改善资金流动性。直到今年的9月底，重整计划才执行完毕。与此同时，步步高也在积极改善门店运营状况，力求实现资金的正向循环。2024年4月开始，步步高引入了胖东来管理团队，学习胖东来理念，对超市业务进行升级改造。对此，步步高表现得颇为高调，其官方公众号在4月1日至10月16日期间，共发布了67篇文章，其中至少有33篇提到与胖东来的合作。此外，步步高还四次公布了调改首店梅溪湖店的经营成果，数据显示，从4月11日至6月8日，梅溪湖店节假日的日销售额实现了超过10倍的增长，客流量更是激增了650%。这些消息一度让步步高这支曾遭遇ST警示的股票迎来股价飙升，4月单月涨幅高达16.19%。然而，这股“热潮”并未持续太久，进入5月后，步步高的股价又遭遇了14.67%的下滑。这反映出，即便是在擅长挖掘故事的资本市场，也不相信仅凭一次业务调整就能实现彻底蜕变的叙事。作为一家上市商超企业，步步高的发展与股东、高管、员工以及整个供应链的利益紧密相连。而胖东来，作为一位并未持有步步高任何股份的“外来者”，其带来的管理理念和经营模式虽然令人期待，但并不一定适用于步步高。从步步高的调改动作来看，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调整商品结构，以满足消费者多样化需求；二是优化动线布局与设备设施，提升顾客购物体验；三是对员工进行培训并加薪，以激发员工活力和提升服务质量。然而，步步高与胖东来毕竟是两家公司，涨薪和培训，胖东来能直接介入并改变，但企业文化、管理体系以及长远的经营理念等深层次问题，却难以简单平移。而且，对商超企业最重要的供应链问题，“外人”胖东来也难以帮步步高解决。当然，如果步步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愿意打破固有的思维进行整改，也不是没有机会。但是，从其9月底发布的调改店招聘公告来看，目前启动调改、调改完成的门店只有6家，其半年报显示经营超市门店78家——改动的门店连一成都没达到。对于一个深陷困境的企业而言，只改个别门店的意义不大，因为这样的小打小闹很难触及到企业深层次的问题，也难以在消费者心中形成持久的正面影响。当胖东来不再继续为步步高进行调改，消费者的热情逐渐消退时，步步高可能会再次陷入困境。现在，随着舆情再起波澜，步步高的未来发展仍充满不确定性。这不禁让人思考，被捧上神坛的胖东来，能成为中国商超的“救世主”吗？胖东来能救中国商超吗？过去一段时间，大量的超市正在不断消失。2019年，永辉超市的门店数量达到了1440家，目前门店数仅剩830多家，关店数量超过了40%。而这并非行业个例，据壹览商业独家统计，2024上半年，商超业态总闭店近500家。富迪超市因经营困难关闭所有门店，涉及门店百余家，永辉超市关店38家，华润关闭了包括华润万家、苏果、blt在内的21家门店。其中一部分门店闭店，是由于租约到期，且随着城市变迁，昔日繁华的商圈可能已不再适宜商超经营，品牌的撤店也属正常的商业考量。但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市场环境的剧变。新零售专家鲍跃忠指出，当前市场供给极为丰富，甚至已呈现过剩态势，无论是商超还是各类专卖店，都面临着激烈的竞争。在这样的背景下，业绩不佳的企业和门店必然会被市场淘汰。商超企业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积极探索转型升级，以适应市场变化。胖东来帮扶、学习胖东来就成为行业今年的关键词。但胖东来并不是“神药”。一方面，胖东来的精力是有限的，其上手调整的门店，多位于购物中心这种不缺客流的地方，社区店基本没有涉足，相当于是给企业打个样，更多的部分还是需要经营者自己思考调整。另一方面，现在的经营环境发生了变化，商超的竞争对手不只是同行，还有各类线上店铺，消费者的购物习惯也日益多元化，更加注重效率和即买即得的体验。因此，传统的商超企业若仅局限于线下门店的改造，显然是不够的，必须发展全渠道模式，实现到店、到家业务的无缝对接。鲍跃忠指出，这种转型并不是简单的单一维度的问题，而是非常复杂的、系统化的问题，不仅需要建立商品研发创新能力，还要借助数字化技术、智能化技术进一步降低零售成本。同时，商超企业也不能一味地将目光聚焦于外部环境的变化，而应深刻反思自身存在的问题。毕竟，市场上仍不乏表现优异的商超企业，如胖东来、山姆等。值得一提的是，9月26日凌晨，胖东来创始人于东来在其抖音官方账号发布声明称，为了胖东来员工正常的工作和生活，胖东来不再派团队到新的企业进行帮扶。于东来也表示，胖东来已经将所有规章制度、运营细节都公开在官网上，只要同行想学，随时都能查看。总的来说，虽然胖东来为行业提供了启示，但单靠它的力量，难以拯救中国商超。就步步高而言，关键在于将调改学得的经验转化为实际的经营成果，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同样，对于其他商超企业而言，仅靠简单的“拿来主义”是走不远的，还需要通过不断迭代和创新持续优化购物体验，赢得消费者的持续复购和口碑传播，才能创造属于自己的“胖东来”效应，实现企业的长远发展。